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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人一土豆,追到海尽头:战地摄影记者镜头中的长津湖战役

《铁血长津湖》系列第30个故事!

1950年9月的江南,正是蟹肥稻香的时节。

中旬的一天,解放军9兵团摄影组组长张崇岫突然接到了政治部的命令:立即从上海的照相馆招募二十名摄影人员,随部队紧急北上山东。

21岁的张崇岫,安徽巢县人。13岁那年,侵华日军占领了县城,张崇岫随母亲逃难至乡下时参加了新四军。部队看张崇岫年纪小又有文化,便送他去皖江联中读书,毕业后回到部队做了文化教员。

17岁那年,张崇岫去华东野战军东线兵团新闻训练班学习摄影技术,此后一直担任随军摄影师。

张崇岫起先不愿做摄影师,常常发牢骚说:“为什么不让我端枪打仗?”

 

长津湖战役中的张崇岫

 

可跟随第3野战军政治部摄影科科长陆仁生上了战场后,张崇岫发现战场上端相机好比端枪一样。

淮海战役时,张崇岫还没有照相机,渡江战役后虽然有了一个折叠式的相机,但没有专属的120胶卷。27军打进上海市区的当天,张崇岫从缴获的物品中找到一部135莱卡相机,还得到了一大盘的电影胶片。

一番紧急拍摄后,张崇岫随陆仁生和去已经军管的上海《申报》暗室,第一时间冲洗出了解放上海的第一批底片。

看着陆仁生拍摄的济南第一团(27军79师235团)睡马路的镜头,张崇岫说:“当时,我也看到济南第一团(27军79师235团)睡在上海南京路边,可是,我没想到要拍下来。”

陆仁生开道说:“有些重要的历史一瞬间就过去了,我们搞新闻摄影只要抓住时间、地点、事件,就能拍出一张独一无二的照片。可过了时间、地点、事件,就永远无法拍到了。”

 

张崇岫的摄影作品

 

这期间,因为陆仁生的言传身教,以及与苏联红军摄影师的交流,张崇岫的摄影技术与理论有了突飞猛进的提高。

张崇岫发现一个现象,苏联红军摄影师很爱拍摄“胜利会师”的照片,说“这是表现胜利的主要手段”,可他们的照片却都是摆拍出来的。

张崇岫也十分喜欢的著名战地摄影记者罗伯特·卡帕的名言,“如果你拍得不够好,那是是因为你离炮火不够近”,而其最著名的作品《战士之死》,也是在激烈的战斗之后拍摄的。

一番琢磨之后,张崇岫有了一套自己的摄影理论:

新兵怕机枪,老兵怕大炮,搞战地摄影首先胆子要大,哪里响枪就往哪里跑,一定紧跟着一线连队,只有是一个懂得打仗的战士,才会是一个会拍照的摄影师。

必须听到枪响声、爆炸声,听到战士们冲锋的喘息声,听到缴枪不杀的呼喊声,闻到那浓重的硝烟味,一旦与战场零距离,自己不是战斗的观察者,而是战斗的参与者了,那么一定能拍出好片子。

 

张崇岫的摄影作品

 

而张崇岫的这些想法,都是为了拍摄部队攻打台湾思考准备的。为此,他曾多次深入到滩头攻击部队,还学会了带着武器和摄影器材游泳。

张崇岫不解地问兵团政治部的首长:“我们不是准备攻打台湾嘛,怎么去山东呢?”

兵团政治部的首长道:“去山东照样练兵。”

到了山东曲阜以后,发现部队停止了此前和滩头攻击训练,一律改成了山地野战演练,张崇岫也下到部队研究起了山地作战的拍摄技巧。

10月11日夜里,部队驻地突然实行了戒严,张崇岫这才知道:9兵团的前卫27军将连夜出发东北的中朝边境。

意识到即将出国作战,张崇岫连夜做好了准备:将一部莱卡和一部蔡司相机打好了包,将整整30个120和135规格的胶卷像子弹带一样一缠在腰间,又将镁光灯的发条上满,同时也带上了足够的打火石,只等一声令下马上出发。而此时,9兵团的机关人员还穿着春秋装。

 

张崇岫的摄影作品

 

11月5日拂晓,军列停车山海关站时,许多人已经冻得瑟瑟发抖了。

东有山海关,中有镇北台,西有嘉峪关。张崇岫读小学时就知道”天下第一关”的山海关,于是不顾禁令跳下了军列想拍一张照片,可照片没拍成,反而捡到了一件军大衣。

军列到达沈阳皇姑屯车站时,机关人员开始分发冬装,但每人只得到了一顶棉帽和半身寒带棉冬装,领了棉衣的没棉裤,领了棉裤的没有棉衣。张崇岫也只领到了一条棉裤,好在有那件军大衣御寒。

而更多的人,“下半身过冬天,上半身过夏天”,这令张崇岫不禁多了一些忧虑。

在东北军区机关所在地的沈阳,兵团机关也只能得到一顶棉帽和半身棉冬装,那么一线部队会怎么样?到了边境或者出国后,又会怎么样呢?

 

张崇岫的摄影作品

 

长津湖战役打响后,张崇岫来到了战斗最为激烈与残酷的新兴里,现场拍摄志愿军27军80师的战斗。

张崇岫曾告诉派往各军的摄影记者,战地摄影一定要胆子大,只有靠近了战场与战士们,才能拍出别人拍不到的照片。

可部队的专职摄影人员极少,大都是从上海照相馆招募来的摄影师,一般人没胆子敢去子弹乱飞的一线战场,而张崇岫不但只身去了战场,还拍摄和目睹了大量不为人知的战斗细节。

因为受战场与设备限制,张崇岫只能白天拍摄,但在27军80师攻击新兴里时,有一张夜里战斗场景却被他定格了下来。

那天夜里,志愿军80师240团一挺重机枪正在朝美军阵地射击,张崇岫跪在雪地里,用镁粉灯补光后拍下了两名重机枪手,而洗片子时却发现,连远处美军帐篷被击中燃烧的场景也拍进了镜头,这让张崇岫十分惊喜。

 

张崇岫的摄影作品

 

还在华东野战军东线新闻训练班学习时,张崇岫便知道了大名鼎鼎的战地记者罗伯特·卡帕,并牢牢记住了他的名言:“如果你拍得不够好,那是是因为你离得不够近。”

而此时的张崇岫,却有了比罗伯特·卡帕更深的感悟,拍摄盖世英雄的战士们一定要跪着拍,这不光是镜头的需要,也是张崇岫的内心情感使然。

可前线的战士每天仅有一两个冻土豆,还要到最饿的时候,尤其是攻击前才拿出来啃上几口,再随后吃上一个大雪团。可战士们却十分乐观,说这是世界上最好的冰激凌,张崇岫听后感动得双手发抖,只好平静一下才能按下快门。

11月29日傍晚,张崇岫去采访捣毁了两个美军营级指挥所的80师239团2营尖刀连4连长李昌言,可英雄连长李昌言却并不多言,他正在为断粮的战士们而犯愁。

而阵地对面的美军却有充足的食物,于是李昌言亲自用机枪掩护一个班去夜袭,这才抢回了几十个罐头,解决了燃眉之急。但因为十分危险,李昌言强行阻止了跟随拍摄,这让张崇岫顿感遗憾。

 

张崇岫的摄影作品

 

12月2日拂晓,张崇岫赶到长津湖东岸的后浦时,美7师北极熊团已经彻底溃败,十几辆慌不择路的美军卡车自长津湖冰面逃跑,突然几声炸裂,卡车全部沉入了湖底,车上的美军发出了令人心颤的呼叫。

这时,追击的志愿军80师和81师的指战员一律停止了射击,反而用枪托和绳子搭救落水的美军。

此时的张崇岫还在几百米开外,而携带的莱卡和一蔡司相机却没有长焦镜头,张崇岫只能用目光记录下这个令人惊叹的镜头。

新兴里战斗结束后,张崇岫就地冲洗好拍摄的胶卷,刚配上文字派人送往新华社9兵团分社时,26军攻击下碣隅里战斗又开始了。

这时,张崇岫得到了一个消息:志愿军27军81师打出了第一个冰雕连——242团2营5连。可这时的张崇岫,已经远离1221阵地20里之外了。

等昼伏夜行赶到长津湖南岸时,张崇岫又得到了一个消息:志愿军27军59师打出了第二个冰雕连——177团2营6连。

张崇岫想调头往死鹰岭方向赶,59师的人拦住说:返回死鹰岭,至少有30多里的山路。无奈,张崇岫只好又开始朝下碣隅里行军。

 

张崇岫的摄影作品

 

12月7日上午,张崇岫赶到下碣隅里时,志愿军26军与美军陆战1师的战斗刚刚结束。

这时,冒着零星的枪声,志愿军26军的随军战地记者也进入了下碣隅里。

可面对十分惨烈的战场画面,军属的摄影记者因为事前有纪律,一些镜头却不敢拍,也不忍心去拍,而张崇岫却不管那一套。

张崇岫首先由西北方向走进了志愿军26军77师的战场,一边行走一边寻找着具有代表性的镜头。因为到处是敌我阵亡的尸体,张崇岫只能踮着脚走路的他,一时不知如何拍摄是好。

突然,张崇岫停下脚步愣住了。他发现数米之外的铁丝网前,躺卧着许多牺牲后仍保持冲锋姿态的战士,而一位战士却格外引人注意:

左手扶着一根木桩,半跪着身体,头顶住了铁丝网,右手紧握着步枪,从双腿到胸部不知有多少个弹孔。

 

张崇岫的摄影作品

 

看着这触目惊心的一幕,张崇岫不禁潸然泪下,他双腿跪在雪地上,好半天才按下了相机的快门。

事后的张崇岫才知道,这名战士是志愿军77师230团7连的,配属26军的战地摄影记者曹宠也曾发现了这个镜头,但考虑到纪律要求而没有拍。

又拍摄了志愿军26军76师的战斗镜头后,张崇岫又紧随着追击部队,朝志愿军20军58师和60师防守的水门桥方向赶去。

12月11日,张崇岫进入黄草岭腹地时,伤亡十分严重的20军58师和60师以及20军76师、77师和88师,已经奉命停止了追击原地待命,26军78师和88师264团接替继续追击。

这时,张崇岫从来到前线的9兵团为名参谋那里得知,27军剩下的2000多人已经追击到五老里,极有可能是第一个进入兴南港的部队。

张崇岫将一路拍摄的胶卷交给了助手就地冲洗保管,自己顺着追击部队的脚印连夜追赶起了27军。

 

张崇岫的摄影作品

 

11月24日,张崇岫背着照相机拎着手枪抵近兴南港时,美军的飞机和军舰上的炮火已经将兴南港封锁得密不透风。

这时,张崇岫遇到了此前拍摄过的80师240团2营4连连长李昌言。李昌言告诉张崇岫说,美军的步兵正在撤离兴南港,一旦美军停止了飞机和大炮轰炸,部队将马上攻进兴南港。

张崇岫曾在苏联摄影师那里见过许多二战的精彩摄影作品,其中一张苏联红军会师斯大林格勒的照片让他印象极为深刻。而眼下的志愿军和人民军即将会师兴南港,于是产生拍摄胜利会师兴南港照片的想法。

可此时的志愿军为了减少伤亡,下达了十分严格的命令,除了一线攻击部队的指挥员和战士,其它人员一律不准进入兴南港。张崇岫趁站岗人员不注意,这才悄悄越过了警戒线。

12月25日上午,张崇岫进入兴南港时,志愿军27军所有的追击部队已经紧急分散防空隐蔽。

 

淘宝网志愿军与人民军会师兴南港

 

这时,恰逢志愿军一支侦察分队与人民军一部相遇,中朝的指战员们忘情地拥抱在一起,跳跃着呼喊着,一时忘记了九死一生的血腥战斗。

张崇岫立即跑上前,抢先拍下了一张极其宝贵的中朝军队的胜利会师兴南港的照片。

意犹未尽的张崇岫还想再拍,一名干部模样的志愿军说:“别拍了,那些真正的英雄都已经不在了!”

望着侦察分队匆忙离去的背影,张崇岫愣住了,突然又热泪盈眶起来。

抱着相机的张崇岫,望着眼前宽阔的海面,突然吟出了一首打油诗:

将军一声呼,战士忘了苦。一人一土豆,追到海尽头。

张崇岫掏出笔记本,将这段话写进了长津湖战役最后一天的战地日记里。

1951年元旦这一天,《人民日报》头版刊发了题为《朝鲜东线歼美军万余,光复咸兴等城镇和广大地区,配合西线扭转战局转入全面大反攻》的新闻,十分明确地宣告以长津湖战役为核心的东线战事取得了决定性胜利。

 

张崇岫摄影作品(志愿军的新年)

 

从这一天起,国内的人们才知道了抗美援朝第二次战役的东线的长津湖战役,因为此前,志愿军9兵团以及各军的作战命令上都称之为朝鲜咸镜南道战役。

这一天的张崇岫,也回到了已经前移的志愿军9兵团机关驻地。

战场归来的张崇岫自豪又潇洒,不但毫发无损,还留起了一抹俏皮的小胡子,除了胸前挂着的两部照相机,着装和腰间的手枪都是换成了美式装备,肩上还吊着用废电话线串起的美军罐头。

而张崇岫更吸引机关青年男女的,是其近距离拍摄战场的情景,就连就驻地的朝鲜姑娘们也来缠着他,左一声“察镜冬木”(摄影同志),右一声“察镜冬木”,纷纷让他拍照留念。

志愿军9兵团司令员兼政委宋时轮,半开玩笑半警告地说:“张崇岫,你小子现在是大红人了,我可警告你,眼下朝鲜青年男女的比例是一比八,啊!”

见21岁的张崇岫一时不明白,宋时轮拉下脸色说:“干柴烈火!刮掉你的小胡子,不许在战场上卖风流,志愿军纪律严明,秋毫无犯,要是出了问题,我绝不饶你!”

张崇岫赶紧立正敬礼,朗声回答说:“保证不出问题,请首长放心!”

 

张崇岫作品(志愿军与朝鲜人民联欢)

 

这一天,宋时轮也得到了志愿军9兵团长津湖战役较为详细的伤亡报告:三个军战斗死亡7304人,战伤伤员14062人,冻伤伤员30732人,总减员52098人,冻伤死亡还一时不清。

第二天,宋时轮决定驱车去一趟死鹰岭阵地,临走前还特地叫上了张崇岫。

死鹰岭一线是20军59师和27军81师先后与美陆战1师激战的主战场,看着狭窄公路上到处是被炸毁的美军车辆和牵引榴弹炮,宋时轮顿时明白了这里战斗的激烈程度。

这时,随身的通讯参谋搜索回来报告说,前面发现了一批还没有来得及掩埋的指战员遗体。

宋时轮扔掉身披的大衣,从没过小腿的雪地里跑了过去。

通讯参谋揭开了一块大帆布的一角,里面露出了整齐排列着牺牲指战员的遗体,有的没了双腿,有的没了双手,有的没了脑袋,有的仅是半截身子,有的烧的面目全非。

宋时轮看不下去了,十分悲痛地说:“我老宋来看你们啦!你们是英雄,你们是震天动地的打英雄!是你们打败了美军陆战一师呀!”

张崇岫不停地按动着快门,将牺牲的指战员与宋时轮的悲情,也将自己对志愿军烈士的敬重,一一定格在了冰天雪地里的死鹰岭中。

 

中国第一套志愿军邮票

 

 

中国第一套志愿军邮票

 

1952年10月,志愿军出国作战二周年纪念之际,新中国发行了第一套志愿军邮票,全套四枚邮票,其中两枚出自张崇岫长津湖战役的摄影作品。

1958年,不知摁下了多少次快门,用了多少个胶卷,拍下了多少场战斗情景的张崇岫,自济南军区转业到了安徽日报社继续从事摄影,直至1988年离职休养。

2020年12月,长津湖战役胜利70周年之际,安徽省摄影家协会举办了张崇岫抗美援朝个人影像展,连同沉寂了大半个世纪的长津湖战役老照片,张崇岫突然就火了,许多人开始称他叫“中国的罗伯特·卡帕”。

张崇岫摆摆手说:“我谁也不是!我只是参加过长津湖战役的一名志愿军老战士!”

看着自己战场上抓拍的一张张照片,张崇岫不止一次地说:“烟尘穿越岁月催,少年子弟摄影老。我老了,但这些照片不会老,照片里的故事也不会老。”

 

张崇岫和妻子在自己的摄影展上

 

(源自本人书稿《铁血长津湖》,媒体转载须经同意,侵权必究。)

┃戈未央:抗战流亡学生子弟,长津湖战役烈士后人,非虚构领域作家。

┃《踏不灭的薪火》国家图书馆收藏,据此拍摄的纪录片列为对台交流项目。